Keywords:苍穹骑士团 骑士组
Summary:梦境补完计划。改编自2021年5月24日的梦。黑手党的外甥和联邦调查局探员。
我做过许多苍穹骑士团相关的梦,其中许多都有着丰富细腻的剧情,在过去的创作中我将其中许多都改编成了故事。也有一些梦境内容猎奇和荒谬得难以理清逻辑,也跟我对人物的理解不一致,所以一直搁置在那里没有处理。前些日子重读了尼尔·盖曼的《坟场之书》,附注里收录了他的一篇演讲,让我深受启发,决定把那些离奇的梦境翻出来润色,虽然写不成完整的故事,但也尽量讲述每一个细节。既然我的潜意识让我梦见了这些,那这些梦也自然有其存在的原因,甚至,像尼尔·盖曼所言,也许有人会喜欢,甚至需要这些故事。
Dignior plagis quam osculis non timeo quia amo.
尽管我更配受鞭笞而不配被亲吻,但我并不害怕,因为我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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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阿代尔斐尔,”女孩十分开心地向他介绍,亲昵地挽着身边青年的胳膊,旁边松树上挂着的星灯将朦胧的光线投射到他们身上,钻石与珍珠在同样配色的胸花和领结上闪光,暗示着他们是多么般配的一对,“他会陪我在这里直到夏天结束。”
“我是让勒努,她的表哥。”让勒努露出恰到好处的礼节性微笑,朝妹妹的男友伸出友善的手,同时在心里暗自思忖,他对这张美丽面庞的欣赏是否表现得太过明显,以至于被聪慧敏锐的表妹察觉到了什么。
“很高兴认识您。”阿代尔斐尔热情地与他握手,眼睛里流露出令人舒适的谦逊与温和,“我很钦佩您方才关于餐桌布置与家庭文化的见解,有机会的话,我想再听您讲讲托斯卡纳。”
“托斯卡纳永远在那,”让勒努松开对方的手,一层薄薄的汗液覆盖着他的掌心,青年的手光滑细腻,令他想起细雨过后马蹄莲的茎干,“但那不勒斯的匹诺曹不会每天都来,瞧瞧我的妹妹,她的眼睛早飘到帐篷那边去了,你还是陪她去聆听女巫对未来的预言吧。”
“不跟我们一起吗?”他的妹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娇嗔地拉着他的手轻轻摇晃,“你显然比我更需要知晓命运的安排。”
“我不信这些,”让勒努笑着摇头,“而且我有些累了。舅舅一整个下午都让我陪着他骑马,明天还要一起调教新购买的小猎犬,我想我还是回房间去休息吧。晚安,二位,祝你们玩得愉快。”
女孩无奈地撇撇嘴,没有再坚持,对表兄道了晚安,拉着情人的手走向露天派对的角落,长鼻子的木偶正在女巫的手里向大家鞠躬。女孩其实也不相信什么塔罗牌,但当女巫说她身边的青年会成为她的家人时,她还是笑着亲吻了阿代尔斐尔的脸颊。
他们长不了多久的。让勒努有些遗憾。这不是诅咒,而是现实。舅舅绝不会允许一个穷小子娶走他唯一的宝贝女儿。让勒努五分钟前才知道阿代尔斐尔的名字,可关于这个漂亮小伙子的来龙去脉,他早从爱嚼舌根的仆人们那里听说得详详细细。
阿代尔斐尔是酒店的服务员,非常好命被碰巧下榻的小姐一眼看中,于是靠着那副好皮囊和甜言蜜语爬上了闺床,享受到了普通人一辈子都不敢肖想的奢侈生活。这让宅邸里的仆人们嫉恨得牙痒痒,但又对他无可奈何,他毕竟是小姐的贵客,就连老爷都没有表示出不满,做下人的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只好藏起心里的忿忿不平,一边像对小姐未来的夫婿那样恭敬地为阿代尔斐尔服务,一边暗地里盼望这虚有外表的漂亮洋娃娃赶紧被玩腻抛弃。
但让勒努并不认为阿代尔斐尔空有美貌,他坚信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优雅气质只可能源自太阳般灿烂的灵魂,如果对自己诚实一些的话,他应该承认,早在午饭后阿代尔斐尔握着台球杆演示西洋剑术中的反击技巧时,他就有点爱上这个尚不知姓名的美丽的青年了。
让勒努回到自己的套间,躺在放满热水的浴缸里品味着方才得知的美妙名字。
阿代尔斐尔。
让勒努能感到自己的心在胸膛里砰砰直跳,就像林子受惊的鹿群奔踏而过,后面还跟着紧追其后的猎犬与骏马,枪鸣与号角响成一片夏日雷霆,轰鸣声裹挟着暴雨在他的脑海里来回席卷,将所有的清明冲刷得干干净净,只剩窗外隐约传来却清晰可辨的欢乐的笑声。
阿代尔斐尔是妹妹的男朋友,不是可追求的单身汉,而且,应该是个直男。
让勒努将头整个没入水中,心里逐渐泛起苦涩的滋味,就好像这几个字母组成了一杯苦艾马天尼,呛得他眼眶酸涩,喉咙麻木。
对只见过一眼的人产生如此深刻的感情太不理智,也太不符合逻辑,更何况那人还是表妹的男朋友。这一定是失去亲人的悲伤和孤独所带来的副作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解释。
让勒努没见过自己父亲,那个赋予了他姓氏的男人在他未出生时就意外去世了,而他的母亲昨天下午刚刚下葬在家族的墓园,夺去她生命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和不太成功的手术。在沉重而缓慢流淌的哀伤与悲痛中,随便一个看起来阳光灿烂的青年都可能对此时的他产生巨大的吸引,因为他的心前所未有的灰暗,就像是暴风雪席卷过后的山峦,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得到温暖,或一个充满爱意和安慰的拥抱,以及彻夜的陪伴和直到天明的缠绵。阿代尔斐尔只是刚巧出现在了他的心灵最匮乏爱与温暖的时间,但这并不等于那个人就是最适合的,甚至也不意味着他真的爱上了。
让勒努以此说服了自己,不再去想关于阿代尔斐尔的任何事。他从浴缸里站起来,擦干净身上的水珠,走到卧室里,倒在柔软散发着薏仁香气的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希冀着睡眠能带走脑海里虚妄的幻想。但紧随而来的梦境却决意要背叛他,像海妖一样伸出妖娆婀娜的触手将他团团围裹,用甜美放纵的幻觉勾起他身体里潜伏的欲望,并毫不留情地挤榨干净,让他在清晨的朦胧光线里发现自己置身于沼泽般的粘稠里,床单与毯子都散发着花朵腐烂的甜腻败味。
让勒努在罪恶羞耻的氛围里怔愣地躺了几分钟,随后无奈地接受了自己臣服于欲望的事实,并决定在离开这里之前都躲着那个浑身散发着诱惑力的漂亮家伙。
可就像是坏心眼的神明故意与他作对一样,让勒努越是刻意避免见到阿代尔斐尔,阿代尔斐尔就越是频繁地在他的视野里出现。他去地下室练剑的时候会发现阿代尔斐尔早已在那,包裹着身体的衬衣汗湿得几乎透明;他去马厩牵马的时候会看见阿代尔斐尔坐在围栏上喝冰啤酒,皮质的长靴勾勒出紧致匀称的小腿线条,悬空晃动着的脚踝就像是在向他发出邀请;即使躲到温室里去看书,让勒努也能在吊兰和鹿角蕨组成的热带雨林里捕捉到阿代尔斐尔闭目嗅香的姿态;更别提餐厅、牌桌、台球室……不管让勒努去哪,阿代尔斐尔总是比他先到,反而让他看起来像是个尾随的跟踪狂。更令他感到难堪的是,阿代尔斐尔似乎察觉到了他怪异的表现,并且误会成了截然相反的原因。
“你好像很讨厌我?”阿代尔斐尔询问的语调非常诚恳,就像是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一切的批评,“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是我言行有失冒犯了你?还是你不喜欢我和你的妹妹在一起?”
让勒努在心里发出一声悲鸣,这座宅邸大得就像是宫殿,外面的原野和森林更是广袤无边,可阿代尔斐尔偏偏就是能刚好站在在他上一秒才决定经过的路线上。
“我没有不喜欢你。”他故作平静,十分诚实地回答。
“真的吗?”阿代尔斐尔轻轻地挑了挑眉,随即叹了一口气,转脸望向走廊的窗外,园丁正在给苗圃里的玫瑰花浇水,不远处的松柏在微风中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即使是,你也无需否认,我又不是不知道这里的人们是如何看待我的。”
让勒努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劝慰这个英俊的小伙子接受自己不可能娶到富家千金的现实命运,还是像习惯逢场作戏的其他人一样营造一个出虚假的希望。
“你很爱她吗?”他听见自己问,却没有收获回答。
阿代尔斐尔默然不语地望着他,眼睛里充满了难以解读的情绪,在大理石柱子投射下来的阴影里,那双碧色的眸子深邃得如同一片无底的湖泊,平滑如镜的表面下暗藏着漩涡,只是与之片刻的对视,让勒努就感到了呼吸困难,仿佛已然被卷进暗流之中,无法自拔地向下沉没。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这是你们的私事。”让勒努找回声音,“如果你没什么别的事的话,请原谅我得失陪了。妹妹在书房,如果你正找她的话……”
他猜想自己的表情一定非常奇怪,因为阿代尔斐尔望着他的神情就像是在研究一幅左右矛盾的抽象画。但他没工夫思考自己在那人眼里的形象是怎样的,他只想赶紧远离这位浑身散发着诱惑的青年,以免被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攫住神智,做出冲动而无可挽回的事情,比如把那个人按在墙上狠狠地亲吻。
阿代尔斐尔的目光追随着落荒而逃的人,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双目里的光芒随着背影的远去逐渐黯淡,最后只剩下一片幽深难测的冷漠神光。
这位浑身沐浴着光辉的美丽青年,并不是坠入爱河的天真的安琪儿,而是联邦调查局的新晋探员,他来到这座宅邸的目的自然也不是为了追求幸福,而是在执行一个隐秘而危险的任务——收集本地黑手党的犯罪证据,让勒努的舅舅正是该组织的二号头目。他原本的计划是通过黑手党的女儿打通去往宅邸的路,来到这里后却发现黑手党的外甥或许是更方便利用的对象。
让勒努的心思远比他那个自小浸淫在阴谋和谎言里的表妹更好琢磨,早在他们第一次握手前,阿代尔斐尔就将让勒努对他的渴求尽收眼底。让勒努刚失去了双亲中的最后一位,正迫切需要暖心可人的慰藉,他那看似不经意扫过的目光灼热得就像烟头,几乎能在阿代尔斐尔的脸上烫出洞。跟男人上床是有点挑战性,但相比那些不幸暴露遭受折磨的同事,这根本算不上什么痛苦的考验。只要能将这充满罪恶的宅邸和住在里面的人送下地狱,阿代尔斐尔甘愿付出维护正义所需的一切代价。
阿代尔斐尔已经做好了周密的计划,如何在那对表兄妹间巧妙周旋,又如何从他们嘴里诱骗出想要的信息,以及如何接近藏在图书室隔间的保险柜,他甚至摸清了庄园守卫值夜和巡逻的规律,讨好每一条凶猛的看门狗,让它们看见他就摇尾巴。与让勒努的那些“偶遇”当然也并非命运捉弄的巧合,而是经过精心设计的陷阱,拉长的鱼线上布满甜蜜的诱饵和锋利的铁钩,就等着让勒努晕头转向地咬上来。
但接下来的意外使他不得不提前放弃其中一个。计算好了一切的阿代尔斐尔怎么也无法料到,庄园的管家竟会在走廊的拐角与女仆偷情。阿代尔斐尔趁着夜色跃过窗台时,正瞧见那两人贴在墙壁上亲热,他确信对方也一定发现了他,一片挂在窗外的可疑黑影。阿代尔斐尔急中生智,假装什么也没看见,敏捷地翻身到建筑的另一个侧面,然后攀爬到上层。夜色中,让勒努卧室的窗帘就像旗帜般微微飘动,阿代尔斐尔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向窗棂,厚厚的地毯吸收了他落地时发出的声音,让勒努只听见很轻微的响动,随即便被视野里蓦然出现的人影惊得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晚上好,让勒努,”阿代尔斐尔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庄园的守卫很快便会赶到这里,他必须尽快为自己鬼祟的行为找到合适的掩护,“很抱歉吓到你了,但我决定对自己坦诚。”
“什么?”让勒努一脸疑惑。
“我爱上你了,”阿代尔斐尔用他所能作出的最深情的语调坦白,“我无法再欺骗自己无视这件事。”
让勒努面无表情地回望着他,像是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呆立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一定是喝多了,”让勒努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心里乱跳的鼓点,“我什么也没听见。如果你现在立即离开的话,我可以保证不告诉妹妹……”
“我会对她坦白一切,让她知道我们不得不分手的原因,”阿代尔斐尔表情郑重,一步一步地靠近让勒努,“我爱上了她的哥哥,我从来没有如此炽热地爱过谁,以至于无法再伪装不爱。至于你的妹妹,她让我丢掉了工作,而我还欠着房东半年的租金,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可耻,但我不想睡大街,我已经尝够无家可归到处流浪的滋味了,或许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很难理解,但真的,那非常可怕……所以我无法拒绝她。”
“等等,等等,”事情发生得太快,在接连不断袭来的表白中,让勒努根本来不及思考,“你是在说你其实不爱她,只是为了钱才跟她在一起?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是她的兄长,你指望我对你这样的……为了钱勾引妹妹的男人作出何种反应?你还是赶快回去吧,离开她,明天就走,千万别让我舅舅知道……”
“我会离开的,”阿代尔斐尔的眼眶里有泪水打转,神情卑微得像是一个可怜的乞讨者,“但在那之前,我想斗胆从你这里祈求一个吻,就一个……嘴唇,脸颊,哪怕是手指也可以。”
这很疯狂。绝对不行。让勒努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差点被横放在那的床脚凳绊倒。
“不行……”他开口拒绝,急促却不失礼节的敲门声没过他余下的话。
站在门外的是管家,他已经穿好了裤子,正带着家丁搜寻夜里攀窗的可疑人士。
“我想,你们看到的是阿代尔斐尔,”让勒努将他们让进房间,揉了揉跳痛的额头,“至于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明天早上我会亲自向妹妹解释,在那之前,希望你们不要声张。我不想有太多人比她更早知道这件事。”
“明白了。”管家会意地点头,带着家丁们退出去。他在这宅邸里做事多年,早就对这种风流韵事司空见惯,也深谙应对之道。
让勒努转身关门,经过这番折腾,他的头脑倒是稍微清楚了些。“反正也瞒不住了,”他眼神复杂地望着阿代尔斐尔,“不如干脆好好谈谈?”
阿代尔斐尔舔了舔嘴唇,他当然不会给对方审问自己的机会,笑着扯开衬衣领口的扣子,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搂住让勒努,用火热的吻封住对方的话。
让勒努想要拉开距离,但阿代尔斐尔的手臂缠得紧紧的,隔着布料传递过来的体温使他感到舒适,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绽放出火花。他很快开始回吻,贪婪地吮着阿代尔斐尔的唇,舌头长驱直入。阿代尔斐尔顺从地张开嘴,身体软绵绵地向后倒去,让勒努抱住他,踉踉跄跄地走到床边,摸索着解开皮带,衣物扔得满地都是。
阿代尔斐尔尝起来就像蜂蜜、葡萄酒、雨后清新的树林,甘甜多汁的瓜果,让勒努握着他的手腕抚摸,用力地按在床上,膝盖挤进双腿之间,灼热的腹部紧贴在一起,坚挺的长矛在两个人中间碰撞。阿代尔斐尔的喘息越来越沉重,双腿主动地张开,分在让勒努的腰侧,腰肢往前挺动,大方地邀请着。让勒努的手掌沿着他脊背的曲线滑动,掠过尾椎骨的末端,在饱满富有弹性的臀丘享受地抚摸,小心地探进一根手指。
阿代尔斐尔的背脊像弓弦一样绷紧,被侵犯的感觉比预想的还要难受,就像捅进了一根烧红的烙铁,疼痛和羞耻一道袭来,但他必须忍耐。
让勒努察觉到他的不适,连忙抽出来,“你好像没什么经验?”
“我是第一次。”阿代尔斐尔决定不在这事上撒谎,以免将来露出更多破绽,他很快为自己编造出了合理的解释,“我一直只跟女孩做,为了逃避自己的性取向,但遇见你之后,我不想再自欺欺人。”
让勒努盯着面前那双害羞的眼睛,长久而沉默,像是在心里掂量着什么。阿代尔斐尔今夜的造访和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如此可疑,就好像某种蓄意要引人上当的阴谋诡计,伪装成泉水的响尾蛇沙漠里的海市蜃楼,或是其他。但让勒努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是值得对方用谎言来骗取的。与他的黑手党公主表妹不同,让勒努从小跟母亲过着半隐居的生活,在远离这座宏伟庄园的喧嚣都市,他对舅舅的真实产业一无所知,面对阿代尔斐尔投来的殷切目光,他所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被骗财骗色。
“如果是这样的话。”评估了轻信的风险后,让勒努建议,“也许我们不该进展得这么快。我差点忘记你想要的只是一个吻了。”说罢他低头,嘴唇慢慢地贴上去,递给阿代尔斐尔一个温柔绵长的吻,舌头与牙齿都运用得小心翼翼。
“我改变主意了。”分开后,阿代尔斐尔说,手掌滑到让勒努的下腹,一边微笑一边抚摸,“我是个贪心的人,得到了就会想要更多。”
让勒努吞咽了一下。正如阿代尔斐尔所料,他根本没有办法抵制这份送到嘴边的美味。
他们一直做到了天亮,中途睡过去几次,又被欲望唤醒,四肢重新纠缠,耳鬓厮磨到筋疲力尽。纵欲的结果是阿代尔斐尔第二天早上根本起不来床,浑身疼得就像是快要散架,腰肢酸软得如同腌了半个月的黄瓜,浑身布满暧昧的痕迹和可疑的粘液。
“你别起来。”让勒努歉疚地亲吻他的手,有些懊悔昨夜太过失态,明知道阿代尔斐尔是初次体验,还跟他做了那么多次,把这个精致漂亮的青年弄得像是遭受了可怕的折磨一样。“我去跟她说。有什么脾气都冲着我来好了,我是她表哥,她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让勒努显然错估了表妹的怒火,黑手党大小姐是不会拿他怎么样,但对阿代尔斐尔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她直接踹门闯进让勒努的房间,将浑身赤裸的前男友从床上拖下去,一阵狂暴地拳打脚踢。红底鞋坚硬的细跟在阿代尔斐尔的皮肤上留下鞭笞般的划痕,其中一下踩中了他的嘴唇,血液顿时染红牙齿。让勒努想要阻拦,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仆扣着他的手臂,不让他上前。
看着阿代尔斐尔凄惨的模样,让勒努十分懊悔没有提前把他藏起来,或是趁夜悄悄送走,哪怕提醒他穿件衣服。可他哪能想到平日看起来娇滴滴的表妹凶起来会是这么可怕,就好像一只柔弱的小白兔忽然间变成了母狮子,而舅舅又是如此娇惯她,竟然放着她去伤害一个虽然有错,但也罪不至此的人。
让勒努忽然间感到了害怕,表妹和舅舅都仿佛变成了陌生人,仆人们的眼神更是冰冷骇人,就像是非常乐于见到那个漂亮的青年被活活打死。阿代尔斐尔凄厉的惨叫和求饶好似针尖刺着他的耳膜,使他愈发意识到自己与这里的一切是多么格格不入,他只是按照遗嘱带母亲的骨灰盒回到故地安葬,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舅舅和他的女儿。
“我带他走。”让勒努终于挣脱重围,冲到床边扶起奄奄一息的阿代尔斐尔,将毯子拉过来裹在他伤痕累累的身体上。“我们现在就走,从此不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没有这个必要。”他的舅舅掸了掸烟灰,目光慈爱,“我不是说过吗?这庄园就是你的另一个家,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都行。该消失的人不是你。”
“但这件事完全是我的错。”让勒努决意将所有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是我看上了他,强迫他跟我欢好,他无法拒绝,是因为害怕,我威胁他,如果不答应的话,我就告诉妹妹我已经睡过他了。”
“是这样吗?”他的舅舅望着阿代尔斐尔,但阿代尔斐尔已经没有力气回答。
无从得知黑手党的亲王殿下如何判断这桩丑闻的前因后果,但可以肯定的是,阿代尔斐尔暂时不用担心身份暴露了,再是阅历丰富的黑帮头目也不会将这个丑态毕现狼狈不堪的冒失青年跟联邦探员联系到一起。
让勒努的舅舅端详着外甥的脸,他和让勒努的母亲是孪生兄妹,完美地遗传了母亲容貌的让勒努看起来就像是他的儿子一样。可惜的是,让勒努的秉性也肖似母亲,太过温柔,太过天真,不适合做黑手党家族的继承人,如果他跟他妹妹的性格能够对调,他的舅舅倒是非常乐意将家族产业交给他来打理。
“这件事到此为止。”黑手党的亲王宣布,望着他身材高挑行事狠辣的女儿,“让勒努刚失去了母亲,不该再让他失去情人。他是你哥哥,我们的家人,我希望你原谅他。至于这家伙,就当作是给你哥哥的礼物吧,我们家族的人向来慷慨不是吗?”
“既然您这么说,那就暂时让这家伙活着吧。”让勒努的妹妹收敛了冷酷的表情,朝让勒努投来意味不明的一瞥,又指着阿代尔斐尔威胁道,“但如果你敢让哥哥伤心的话,我会确保你被切成碎片,扔到海里去喂旗鱼。”
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让勒努不知道这威胁完全是字面意思,他妹妹的上一个男友就是因为偷腥而不幸变成了鱼饲料,更上一个的归宿是消波块,这位年轻的富豪小姐完全就是女性版的蓝胡子先生。她不允许阿代尔斐尔带走由她赠予的任何东西,包括身上穿的衣服和鞋子,甚至禁止他回到原来的房间收拾个人物品。让勒努只好把自己的借给他,从衬衣到鞋袜,尺码出乎意料地一致,只是穿在阿代尔斐尔的身上更加好看。
让勒努没有立即带阿代尔斐尔回家,而是先送他去医院检查伤势,护士和医生看他的眼神充满误会,让勒努猜想他们一定是把自己当作了造成这些伤痕的元凶。
“我就说这是个坏主意,”让勒努把浑身散发着消毒水味的阿代尔斐尔扶到车里,座位往后推,椅背放平,尽可能地使他舒服,“瞧瞧你都变成什么样了。”
“但是值。”阿代尔斐尔露出甘之如饴的微笑,他昨夜趁着让勒努去开门时的转身将微缩胶卷和相机藏在了床头,此时那两样东西就贴在他外套的里衬上,被向内卷起的边角布料兜得牢牢的,里面装满了黑帮累累罪行的证据,“如果不是这样,你也不会带我回家。”
“你这样没法跟我回家,路程太远,你的伤经不起折腾,还是先到城里找间酒店,休养几天再出发。”让勒努吻了他一下,发动汽车。
这份贴心令阿代尔斐尔感激不尽,他浑身疼得就像是从钉板上滚过,任何一粒被轮胎碾过的小石子都能造成新一轮的酷刑。
他们在酒店里呆了整整五天。阿代尔斐尔身上的伤口慢慢结痂,遍布的淤青也逐渐消退,胶卷和相机都寻了机会寄回总部,连同他所建议的,下一步计划。唯一的问题是,让勒努不再肯碰他,理由是不想弄疼他的伤口。阿代尔斐尔根本不信这种借口。
“直说吧,”他索性挑明问题,“你是不是厌倦我了?或是责怪我毁了你们家人的关系?要不然就是我这幅破破烂烂的样子令你倒胃口?”
让勒努正在为阿代尔斐尔擦拭身体,剪成小块的毛巾沾着温水,小心地沿着皮肤滑动,仔细避开每一处伤痕,突然落进耳边的话使他停了下来,眼神受伤地望着阿代尔斐尔。“你怎么会这么想?”他放下毛巾坐到床边,嘴唇贴上阿代尔斐尔的脸颊,又滑动到下方,与他接吻,短暂的唇齿交融后分开,“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现在的伤还没好,我不想带给你糟糕的体验。就不能等到我们回家吗?”
阿代尔斐尔低着头,蓄意制造出一种诱人的娇羞,“可我想要。”
让勒努叹了口气,“那也不行。这次你得听我的。”
但他还是让阿代尔斐尔小小地满足了一下,用灵活的手指和温热的口腔,阿代尔斐尔射在他嘴里,他射在阿代尔斐尔手心,然后用毛巾擦掉。
“在你完全好之前只能这样,”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然后问,“晚餐你想吃什么?”
“土豆泥。”阿代尔斐尔随口回答,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对让勒努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终于回到家时,让勒努发现门口的邮箱满得快要爆炸,大部分是为他母亲的去世表示哀悼的卡片和唁函,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广告和信用卡账单,以及各种来不及细看的信件,他将这些全都搬进书房,放在一个随手找来的箱子里,然后回到客厅,将阿代尔斐尔抱进卧室,安放在床上,直到两人都被很好地满足过才结束。
“我得开始找工作了。”阿代尔斐尔从床上爬起来,十分自然地走进书房,在乱七八糟的报纸中搜寻日期最新的那份,佯装被箱子绊倒,哗啦啦落下的信件淹没了他的脚背,“天哪,这可真多,你确定不拆开看看吗?”
“有空再说吧,我现在得做晚餐。”让勒努走过来,将信重新塞进箱子里,“医生说,清淡的食物和微量元素伤口愈合有利,我为你煮点西蓝花吧?”
“不要,”阿代尔斐尔拒绝,意识到态度过于生硬,又作出一副撒娇的样子哀求,“行行好吧,世界上没有比西蓝花更难吃的东西了!”
“可你都还没尝过,”让勒努指出,“从来没有人说我做的东西难吃。”
那是因为敢这么说的人都被丢进海里了。阿代尔斐尔腹诽,顺从地点头,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是哪个更可怕,被男人捅进身体深处,还是嘴里塞满西蓝花。
事实上,这两件事有一个共同点——想起来令人抗拒,实际尝起来却没那么糟糕,多品味几次之后甚至还有些美妙。论及缘由,还都一样,因为让勒努技艺超群,而且相当愿意揣摩对方的喜好,不论是在卧室,还是厨房。
“怎么样?没有很难吃吧?”让勒努严肃地问。
“还可以,事实上,很棒,”阿代尔斐尔回答,这是实话,但就算真的很难吃他也不可能表现出厌恶,他还指望着把让勒努削磨成足以使那个罪恶家族分崩离析的锋利楔子,在这个目标实现之前,他绝不能被让勒努讨厌,“能把西蓝花做成人类食物的你还是第一个,亲爱的,你的手一定被神明吻过。”
让勒努的脸颊泛起微醺的绯色,动听的话就像是醇酒灌进他的耳朵里,使他头晕目眩,灯光自餐桌上方流泻下来,坐在暖黄色光芒里的阿代尔斐尔美丽得如同天神,如果此时有个声音问让勒努,愿不愿意为阿代尔斐尔去死,让勒努一定会回答“愿意”,他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又彻底的爱上一个人。
“我去看看那些信。”他站起来,把空盘子放进水槽,朝着书房走去,走向早已安放在那里的捕兽夹。
阿代尔斐尔不需要让勒努为他去死,他只需要让勒努憎恨他的舅舅,还有与之相关的一切,仇恨的火种就藏在其中一封信件里,洗好的尸体照片和存储卡里的录像,再配上一段充满警告的文字,邮戳是伪造的,时间是让勒努离家之前,看起来就像是有人想要阻止让勒努去见他的舅舅,因为那个面容慈善的富豪其实是他的杀父仇人。
那封重要的信就夹在牛奶公司的推销宣传册和超市的打折通知中间,用一枚普通的白色信封缄,只有收件人,没有寄件人,让勒努以为这又是一封吊唁信,把它拆开,想看看信函下方有没有落款,最先掉落出来的却是几张黑白照片,上面的内容使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阿代尔斐尔在楼下看报纸,竖着耳朵聆听楼上的动静,他选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走进书房,看见让勒努几乎是瘫坐在椅子上,面色惊恐得犹如见到了索命的鬼魂。
“发生什么事了,亲爱的?”他伸手去拿那几张照片,却被让勒努制止。
“不要看,”让勒努声音虚弱,“这是我们家的事,跟你无关。”
“好吧。”阿代尔斐尔无辜地耸肩,“我到卧室去等你。”
远处的教堂传来晚祷的钟声,让勒努将信封里掉落出来的东西原封不动装回去,锁进保险柜,走到卧室里去和阿代尔斐尔做爱,在残酷真相带来的巨大震撼中,只有情人温暖的身体触感和伴随性而来的短暂狂热能使他找回些许实感,以确定自己不是身处一个荒诞的噩梦之中。
“你打算怎么办?”阿代尔斐尔问,一个多星期后,让勒努将那封信的内容告诉了他,他明白让勒努已经完全信任自己了,“你相信这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让勒努摇头,“也许该报警,把证据交给警察。”
“如果你舅舅真的是黑手党,报警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就连总统都要定期向家族交保护费,地方警察不过是他们的保护伞。”阿代尔斐尔轻声软语地劝道,“你必须忍耐,等待时机。”
让勒努将脸埋进阿代尔斐尔柔软的脖颈,他的情人说得完全正确,如果报警有用的话,寄来这些证据的人早就这么做了。
阿代尔斐尔说的时机在半年以后到来,又是一个巧妙布置的陷阱,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只需要一个受信赖的人进入庄园,在指定的时间将保险丝和通讯线缆掐断,如果能做到的话,最好能阻止对方提前销毁证据。
当联邦调查局的人找上门来时,让勒努其实还有些犹豫,他非常不确定自己能否胜任如此重要的工作,更何况舅舅和表妹待他非常友善,他就是凭借着这份关怀度过了母亲去世后最难耐的日子,他不否认他们罪有应得,但他们毕竟是他在世界上仅剩的,最后的血亲,绵亘在血液里的正直和善良使他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扮演特洛伊木马的角色,他痛恨对爱与信任的一切利用。
但阿代尔斐尔说服了他站在正义的这一边。
“他们并不是你的家人,亲爱的,他们从未在你面前展示过真实的面貌,你所见的一切都不过是虚假的伪装。而你也永远不会是孤身一人,因为我将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不论之后发生什么……”
阿代尔斐尔的目光充满了深切的柔情,而此番话也已经不再是单纯为了任务的表演,他与让勒努一起度过了炎热的夏季与凉爽的秋天,早在花园里的蔷薇开始凋谢之前,他就发现自己爱上了让勒努,并坦然了接受了这个有些尴尬却并不糟糕的事实。他已经做好了申请调动的准备,打算等任务结束后就搬来让勒努的城市,如果对方也愿意的话,他想要与让勒努共度一生。
行动时间定在平安夜,让勒努接受了舅舅的邀请回庄园参加圣诞聚会,依照计划做完被要求的所有事情,包括保护那个藏满了秘密的保险柜,为此他还负了伤,刀口横亘过他的眼睑,再深一毫米就会刺破眼球。在透着血红的视野里,他看到舅舅和妹妹被押进警车,他们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对背叛者的憎恨,锋利得像是能将人千刀万剐。
“你是我的英雄。”阿代尔斐尔心疼地望着他脸上多出来的绷带,用无数个充满爱意的亲吻和抚摸替他减轻伤口愈合带来的疼痛。
阿代尔斐尔的笑容甜得就像是加了蜂蜜的柠檬水,就为这双眼睛里洋溢的光芒,让勒努觉得自己哪怕是死了也无怨无悔。
但人总是无法预料到所有的事情。阿代尔斐尔已经知会过同事,替他在让勒努面前隐瞒身份,但正如他没能预料到庄园管家会在走廊和女仆幽会,他也同样没想到让勒努会在录口供时将手机忘在审讯室,又在走到半路时察觉,回到总部来取。
让勒努敲门进来时,阿代尔斐尔正和同事整理文件——他三个月前对让勒努说自己找到了工作,以此来掩饰自己每日的外出,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该出现在调查局的办事处,更不该被人称作“谢弗洛顿探员”。
在死亡般的寂静中,让勒努维持着半步跨入门内的姿态,沉默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谢弗洛顿探员?”他用力地咀嚼着这几个单词,额头上的伤痕痛得刻进他的骨髓,他持续地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有力气问出接下来的问题,“你是联邦调查局的人?”
阿代尔斐尔认命地点了点头,“很抱歉对你隐瞒了真实身份,但我——”
“这是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吗?”让勒努打断道,“从你接近我,不,接近我的妹妹开始,你的目的就是要把我全家都送进监狱?我现在特别好奇一件事,亲爱的,”他用充满讽刺和戏谑的眼光盯着阿代尔斐尔苍白的脸,“当你第一次跟我上床的时候,我是不是也在你们正义的围捕计划里?”
“情况不一样,”阿代尔斐尔假装没听见那令人羞赧的半句话,“那时我并不知道你是无辜的,你是目标的亲外甥,家族这代唯一的男孩,怎么看你都不可能毫无关系。但我很快就发现我们搞错了……”
“真是难为你,”让勒努语调冰冷地笑着说,“跟嫌疑犯上床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但是没办法,谁让你们拿着纳税人的钱呢?为了伟大的正义事业只能暂且忍耐一下了,谢弗洛顿探员,你真是个了不起的英雄,报纸应该将你躺在我床上分开腿的样子登上头版头条……对了,你后面的洞还是原装呢,真是伟大的牺牲。”
旁边的探员咳嗽了一下,还有几个人在偷偷窃笑。他们只知道阿代尔斐尔成功地说服了目标的外甥背叛他的家族,可口风严密的上司并没有透露这位年轻的探员是如何办到的。阿代尔斐尔可以想象同事们会如何添油加醋地传播这件事,他或许还会因此成为下流小报的花边新闻主角,甚至被色情电影公司当作新的剧本原型,但这一切都不如眼前的危机来得令他恐惧。
“我需要跟你单独谈谈。”他去拉让勒努的手,却被毫不留情地甩开,最后只好拽着对方的袖子,将让勒努请进了隔间,“很抱歉对你说了谎。我是联邦探员,任务在身,没有选择。但我说爱你时却没有欺骗,至少后来的几次没有。”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让勒努表情冷漠,望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厌恶。
“大概不会了。”阿代尔斐尔叹息,哀伤染红了他的眼眶和鼻尖,他的心难受得就像是被人踩碎,狠狠地践踏碾压,而这完全是他应得的。更令他痛苦不堪的是,他知道让勒努承受的折磨远比他深重——十分钟前他还是那个人在世间的仅剩寄托,如今却成了害他失去一切的罪魁祸首,“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歉意,但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好受一点……”
让勒努往后退了一步,像是没兴趣听。阿代尔斐尔咽掉没说完的后半句,孤注一掷地抓住让勒努的手臂,猛烈地吻上那双品尝过无数次的唇。使他们拉开距离的是一记拳头,重重地砸在阿代尔斐尔的脸上,在他有所反应之前,第二下紧随而至。
血液的味道在口腔里迅速弥漫,令阿代尔斐尔想起他们在庄园里的最后一场亲吻。“让勒努……”他没有反抗,只是流着泪,伸出手,想要抚摸爱人因他而受伤的脸颊。
终于察觉到情况不对的同事们破门而入,他们看到的是阿代尔斐尔被按倒在地,失去了知觉,嘴角裂开渗着血,面部肿得可怕。
袭击探员的结果是,让勒努被关进了拘留室。但他并没有在那里呆很长时间,阿代尔斐尔刚一清醒就替他求情。于是看在事出有因,而他也全力配合了调查局工作的份上,让勒努很快又被放了出来,并且没有留下麻烦的案底。
阿代尔斐尔在门外等他,脸上的淤伤尚未消退,深一块,浅一块,像一副滑稽的面具,将他的美貌完全遮蔽,只有眼睛勉强在肿胀的眼睑下保持原貌,薄荷色的瞳仁蒙着闪烁的水光。
“我辞职了。”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哭腔,嘴角动了动,似乎在尝试微笑,却失败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让勒努毫不留情地推开他,却被死死地拽住了袖口。
“我再也不用对你说谎了。”阿代尔斐尔从后面抱住他,有人往这边看,还有人窃窃私语,但他不在乎。
“哦,”让勒努应了一声,“还是那个问题——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过的,会永远陪着你。”阿代尔斐尔目光虔诚,话音轻轻,却庄重得如同誓言。
“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我现在不想要了。”让勒努别开视线,心里什么感觉也没有,就像是被完全挖空了一样,只能听见风声呜咽作响,“你还是去找别人投怀送抱吧,就凭你这张好看的脸和精湛的服务,一定会有很多人想要和你上床的,说不定还得排号呢。”
“你可以羞辱我,打我也行,”阿代尔斐尔坚持着说,“就只求你别赶我走。”
让勒努冷哼了一声,送他一个字,“滚。”随即推开他转身。
“不!”阿代尔斐尔不依不饶地跟着,像条甩不掉的尾巴。
让勒努在路边招手,拦了辆计程车,迅速地闪身进去,果断关门,吩咐司机有多快开多快,将阿代尔斐尔抛在空旷的街道。
但这并不足以使他那痴心执着的情人放弃。
阿代尔斐尔只比让勒努晚到家十分钟,迎接他的是紧闭的铁栅栏和怎么按也没人回应的门铃,屋内黑灯瞎火,刻意营造出无人的氛围,但阿代尔斐尔知道让勒努在里面。他尝试着喊了几声,当然没有人回答,他所做的事是多么罪无可恕,让勒努有什么理由原谅他?
但他不甘心。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对让勒努说。
首先是关于让勒努的父亲,那男人是个花言巧语的人渣,让勒努的舅舅为了保护他的母亲才只好杀了他。阿代尔斐尔担心让勒努知道了个中缘由会选择舅舅那边,不得已才对他隐瞒至今,但让勒努应该知道真相。阿代尔斐尔还想告诉让勒努,其实他也失去了双亲,他的父母都是联邦探员,在他十五岁那年被让勒努舅舅所属的家族杀害,他入行的动机是为了替他们报仇。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终于可以卸去这份沉重的仇恨。
他们之间有很多共同点,还有无数可以相互理解的地方,以及兴趣和爱好,西洋剑、盛装舞步、上个世纪的电影、洒在千层面上的牛至、西瓜切开后最中间的那口……
结局不该是这样的。阿代尔斐尔靠着冰冷的门扉,慢慢滑坐在台阶上。他无处可去。这里是他的家。至少他认为是。
雨点在后半夜落下来,打湿了他没被屋檐遮蔽的小腿,顺着鞋袜凉透脚心。
让勒努一定恨透了他。阿代尔斐尔悲哀地想,竟然就让他这么淋在雨里也不肯开门,这可是寒冷刺骨的冬天啊!
但或者,让勒努只是以为他离开了。这是非常有可能的,他已经好几个小时没发出任何声音,让勒努也许早就睡下了,正在美好的恬静梦乡里徜徉。
阿代尔斐尔蜷缩起身体,尝试重新入睡。
让勒努不可能一直躲着他,让勒努总会从这扇门出来,让勒努是个心地柔软的人,让勒努昨天还爱着他呢。
美好的希望带来了温暖的幻觉。阿代尔斐尔合上冰凉的眼睑,在过往的甜蜜回忆酝酿出的醉意里忘却了寒冬与冷雨。
他是不会放弃的。无论如何都不会。
就这篇的让哥虽然自忖自己不过被骗财骗色,我还是要缺德地说一句财估计没有但骗色是一定的。我感觉作者在写这俩人的时候一向不吝啬笔墨描写阿代尔斐尔的美貌,虽然原作里他是精灵,但我看6.0的兔男有一个脸型我觉得比较像我看文时脑补的阿代尔同学……而且文章刚开头的女巫预言也没说错啊妹妹,他确实是会成为你的家人【指哥夫】我有点喜欢舅舅说的那句话【让勒努刚失去了母亲,不该再让他失去情人。他是你哥哥,我们的家人,我希望你原谅他。至于这家伙,就当作是给你哥哥的礼物吧,我们家族的人向来慷慨不是吗?】这话轻描淡写但又隐藏着其实阿代尔斐尔在他看来就是个物什吧,自己女儿喜欢的话倒也无妨,但物什就是物什。理智上倒是知道这父女都不是省油的灯,但这俩人对让哥倒确实不错,敢让哥哥伤心就宰了你【物理】我喜欢看这种妹妹维护哥哥的桥段。
以及有一说一这个结尾有点像我看飘的时候,郝思嘉心里想着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我心想以你这种性格白瑞德怕是逃不出你的掌心……我看这个结尾也是这种想法,我觉得让哥阿代尔会是HE的,要说为什么的话,我目前看过的阿代尔让哥的文全是HE啊x作者太温柔了!感觉真的是舍不得这俩人受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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